古法造纸“活化石”——四连碓

　　四连碓，顾名思义，四所水碓连建在一处，由一条水流落差力冲击运行工作的组碓名称。然而，何谓水碓？何时发明？

　　从“水碓”词组构析，“水”为动源，“碓”为器形，组成一种自然机械工具的专用名词；从“水碓”的“碓”字含义结构上看，“石”字的右旁是个“隹”字，其字义为短尾巴的鸟。它的活动状态似跷跷板一头高一头低轻重不平衡，压下轻的一头，翘起重的另一头，然后，重体自然落下，砸碎臼（石臼）中之物。所谓水碓，即压轻的一头重力是水，把水转换成动力，使水碓产生“砸”的功能 。《三国志·魏志·张既传》：“使治屋宅，作水碓。”按《农政全书·水利》：“杜预作连机碓。”又引《晋书》曰：“今人造作水轮，轮轴长可数尺，列贯横木，相交如滚轮之制。水激轮转，则轴间横木，间打所排碓梢，一起一落舂之，即连机碓也。”可见，为利用水力旋动“捣细砸碎”物体之工具。　　

　　自然水碓和古法造纸有着至关重要的历史渊源关系。没有碓可谓没有纸；没有水与碓联姻成水碓难以有纸的发展，它是古法造纸发展的起始，并持续了一个漫长进化历史过程，是一切手工纸、机械纸的基因和发展生命线的动力源头。纸是何物？其原料是什么？《现代汉语词典》（1982年版）1473页纸条目释：“写字、绘画、印刷、包装等所用东西，多用植物纤维制造。”我国汉代已经用纸，其原料经过化学作用得到纤维还不能直接用来造纸，其中还有许多分散的纤维束，特别是竹子原料的纤维还完全没有分散，需要切短细化及“分丝”，即捣细打浆过程。我国古代多用杵臼、踏碓、石碾、水碓等作为捣细打浆工具，但主要是水碓。

　　在古代自然经济、小农生产方式条件下，利用水碓造纸是最适宜的利器。其实，水碓的动力是一种 “杠杆原理”，最早受“吊杆”（又称桔槔）提水原理启发，制造脚踏碓进行舂米，后来逐步发展成利用水力舂米。水碓动力机械是一个大的立式水轮上装有若干板叶，板叶之间形成梯形水槽，水轮的一半在水槽里装满水，另一半水槽空着，水槽不平衡产生动力带动水轮不停的转动。水轮两边的转轴上装有两条彼此错开的拨板，拨板拨动碓杆。碓杆的顶端装一块锥形石头。碓头一面的石臼里放上准备加工的稻谷或纸料。流水冲击水轮使它转动，轴上的拨板拨动碓杆的梢，使碓头一起一落来舂米或纸料。

　　水碓，是我国劳动人民在劳动实践中和用自然水力的重要创造发明，历史悠久。最早提到水碓的是西汉桓谭的著作《太平御览》引桓谭《新论·离车第十一》说：“伏义之制杵臼之利，万民以济。及后世加巧，延力借身重以践碓，而利十倍；又复设机用驴骡、牛马及投水而舂，其利百倍。”这里讲的“投水而舂”，就是水碓。汉安帝永建四年（公元129年），尚书仆射虞诩上疏，建议在陇西羌人住地筑河槽，造水碓，修缮边远地区遍布“水舂河槽”“用功省少，军粮饶足”。

　　最早记载水碓用于造纸捣料的传世专文为南宋袁说友《笺纸谱》：“浣花潭水造纸故佳，其亦水之宜矣。江旁凿臼为碓，上下相接。凡造纸之物，必杵之使烂，涤之使洁。”

水碓动力机械 泽雅镇风景旅游管理服务中心提供

　　泽雅，地处浙江第二大河流八百里瓯江流域、海拔1164.8米崎云源和海拔1009米凌云源山麓。此处97%地域为山与水，93%人口利用丰富山水优势古法造纸与原始种山。并以它为中心，周边发展为“二市四县”边界300余个村庄、10万余人口、500余平方公里规模范围的特殊经济社会区域，历有“纸山”之称。他们所制造的屏纸是竹纸中的一种，其主要原料是竹，需要捣细打浆，水碓是他们必有的头号动力工具。曾发展为555所（加之后划入的戈恬、天长二村，计有573所）水碓，可见泽雅的水碓星棋密布、碓声连连之势态，几乎纸晒满山，有水皆碓。

　　座落泽雅崎云源龙溪中游沿岸的四连碓，是一所传奇式的古代造纸动力工具文物，所引水渠长约230米，顺流分四级，每级皆设一所水碓，进行捣刷作业，设计极为科学精巧合理。20世纪90年代日本农耕民俗考察团、中国印刷博物馆等团体多次到此地考察，一致认为以四连碓为代表的泽雅纸山是中国古代造纸术的“活化石”。2001年，四连碓造纸水碓作坊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0年，泽雅造纸为国家指南针计划，全国首个“中国传统造纸技术传承与展示示范基地”。2014年，泽雅古法屏纸制作技艺列入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更令人可歌可颂的是建造者的科学文明精神。这座连着的水碓位置，不论地形、地势、地貌都非常特殊天然造化，水低位高、弯曲凹凸、有源无流，貌似无法建碓之域。但是，纸山人发挥智慧巧计与艰苦创业精神，以实践经验认识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利用自然、建渠引水、一水连用结出历史的奇果，成为尊重自然的典范，变穷山恶水为金山银水之源流。

　　这四所水碓中，有三所来自北宋天禧年间（1017年）福建莆田移民泽雅大姓林氏支派林岸村，位于黄山峡下游的峡小水少地域，村内无条件建碓造纸。他们按照“远水捣刷，高山种地”实践经验远离村庄创造条件在此建碓造纸，而且是该村仅有的三所水碓兼种山而维持全村生产生活。然而，历史是公证的，它记录了“中国古法造纸术的活化石”的历史见证，成为“全国文保单位”。

　　四连碓原来无名，只称“上个碓”“下个碓”“中间碓”，谈不上标准名称。在旅游开发中发现其具有特点、特征、特色、特别之优点，一流四碓，连动利用，而且附近有竹林伴衬、南斗银潭水声音响，石桥造纸古村人声喧哗，构成一幅纸山文化典型奇观图画。附近还有“天下第一珠”“半岭瀑布”“七条石”“轮船岩”和“高山角景区”等著名景区、景点、景观。泽雅水碓虽多，但四连碓较奇。连动生产，位置险要，标志突出，景观集中，不仅能体现泽雅纸农智慧才能，一水连用，还有纸山文化特色。于是，四连碓一鸣惊人，名响全国乃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