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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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国道往北,行至南白象段,向左一拐,即至头陀寺。
头陀寺始建于唐,相传高僧玄觉曾栖迟于此。玄觉即佛教里那个著名的一宿觉的智者,此地也就被誉为他的祖庭了。
历经千年沧桑,如今的头陀寺为五进合院式木构建筑,建有山门牌楼、宝月池、祖殿、万佛楼、宿觉楼、证觉院等,总建筑面积达6000平方米。
迈入山门,祖殿的左侧有碑亭一座,亭中立有碑石一方《重修头陀密印禅寺碑记》,碑刻于清顺治十七年(1660),碑高176㎝,宽84㎝,为清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周应期所撰:“繇郡城西南二十余里,左联吹台,北眺大罗,而为山者曰头陀山。山以‘头陀’名者何?有二义焉:其山锐而圆顶,下瞰诸山,若老僧踞坐说法者。考之郡乘及诸禅典,则永嘉真觉大师,瑞安戴姓,先实栖迟抖擞于此。后印可曹溪,号为‘一宿觉’,密印寺所繇称也……”
因为光线的原因,碑文看的不清不楚,好在得到一本《头陀寺志》,才算读明白。
迈进祖殿,正中塑有永嘉大师的铜像,高大而亲和,浑身散发着智者的神光,铜像形象相当,仿佛历史上的玄觉,就该是此等模样。除了铜像,四周还有高大的壁画,绘的是宗教的故事,当然也包括玄觉故事。整个大殿布置得简洁,肃穆而庄严。
明代的瑞安著名才子林增志(1593一1667),字可任,又字任先,法号法幢。年轻时曾读书于此,出家也于此。这位崇祯元年(1628)的进士,官至(南明)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明亡后,隐居修行。他写有一首《咏头陀峰》:“枉多声价迈丹霞,历代争传表永嘉。风日交加时抖擞,莓苔任裹现昙华。孤撑三界能为主,俯瞰千峰不厌奢。云物作衣空作座,森罗法象孰非家。”
声价,指的是名声和社会地位。细读此诗,觉得分外有意思。前面六句极尽描述陀峰的声望与景致,后面却忽然来了句感慨,可惜这不是家呀!这既是感慨,也是对物华的叹息。
作为明末遗臣,我想他的心,是悲苦的,作为崇祯元年的进士,那一刻的意气有多么风发,如今就有多么失落。这一点在他的诗里也有所流露。他写有二首《抵瓯还密印口占》,其一云:“遍访还乡事买舟,山仍苍翠水仍流。瓯江辐辏当年事,乳保峻嶒比日酬。拈起吹毛人尽避,放开布袋众咸收。旧时行履原无改,何必逢场亟出头。”诗里有愁绪,有忧焦,也有一种自我的激励在。
捧读诗文时,我正坐在禅堂前的岩石上,晒着秋阳。那一片清幽的境致,正是我欢喜的。你看,松树,山石,泉流,还有秋阳下和我一样慵懒的时有时无的鸟鸣。这些虚无的诗意空间,交替在虬劲的松丛间。
我去的这一日,禅堂正在举行书法插花展。我环顾一周,发现有不少熟人,如史恕庵、陈胜武等。挂在正中的,正是恕庵的书法横幅“在三藏鼻孔里”。这句子颇有禅意,且还隐含几分幽默的成分,惹得一行友人哈哈大笑。
出来,又读林增志的自订年谱,有“是年(即1626年),为友人张叔平劝驾,移至头陀密印寺看书。每接马师来往,建忘山阁,阐《证道歌》,早晚礼拜永嘉大师,即兴发造禅林之愿”。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1647年,林增志开始计划兴复头陀寺,与当初的发愿已经相隔21年。正如他在《募缘偈》里所言:“山壅龙沙塞壑沟,南来旺水又西流。居然天意非人巧,昔是王臣今比丘……”从昔日的新科进士,到建寺僧侣,世事沧桑,令人唏嘘。
林齐是林增志的族侄,也是瑞安历史上知名的诗人。他时常到寺中问安,写有四首《密印山中呈多子和尚》,其一曰:“一春青雨湿空山,涧水无言日夜潺。黄鸟媚人声百啭,随风飘入竹窗间。”其三曰:“红尘从此远人衣,玉笛横拈对夕晖。沉水一炉入定后,但闻钟磬发天机。”多子和尚即林增志的衣钵继承者,1666年升为住持,第二年,林增志在寺中安然圆寂,时年74岁。
闲逛了一圈,我与友人坐在三昧书屋喝咖啡。三昧书屋?怎么这么熟悉?其实此“三昧”不是鲁迅笔下“三味”。这个“三昧”是佛教用语,也是僧人之观行法门。寺里的僧侣向我解释,“三昧”就是通过禅定,让心达到专注的一种状态,它既是修行者通往解脱和智慧的桥梁,也是通达内心平静与觉悟的途径。
三昧书屋,大约二百平方米。一座寺院的书屋如此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们脱鞋而入,屋内一尘不染。虽是中午,已人满为患。他们或咖啡,或茶,或静心捧读,充盈着静谧的氛围。
我也静心下来,写下一首诗:秋阳冉冉照松颜,一脉清泉崖罅间。晌午宜游云壑里,四围山水若禅关。
头陀寺,一座静谧有禅意的寺院,值得人们常来走一走。
编辑: 马慧琼
本文转自:瓯海新闻网 ohnews.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