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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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收拾完厨房,我开始给芋头削皮。
芋头穿着皮草,我拿到手时还沾着不少泥。按照一般的流程,我应该先洗掉泥,再扯去“皮草”,然后用削皮刀削。于我而言时间是宝贵的,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需要花几十分钟,不合算。我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左手拿着芋头,右手的小刀直接削去一层厚厚的皮,省下大把时间。
若一人食,两个稍微大点的芋头配其他食物当早餐足够了,削起来就几分钟的事情。削好后进行冲洗,但去皮的肉上因为手这个媒介,沾上不少泥,怎么洗也还是隐隐约约存在。我再拿刀削去一层薄皮,保证其肉不会在心里留下阴影。最后,将芋头置于清水中浸泡至清晨。
处理芋头时,容易导致双手皮肤过敏,会有搔痒的感觉。在我脑海里有个镜头,大约是我读小学时,外婆家收获了不少芋头,堆积在院子门庭里,需要经过清理再被收购。这个活不需要力气,我也加入劳动大军,慢慢干了起来,一会儿手痒了,在门口的小溪里清洗了好长时间才缓解过来。有的人则不会对芋头过敏,无论干多久也没事。我如今即将迈入半百,大概脸皮厚了手的皮也厚了,削这么多芋头也没有当初的感觉。很多人戴着手套处理芋头,隔绝一切可能性。
晨五点二十手机闹钟响,醒几分钟后我起床到厨房,给蒸锅加上适当的热水,叠上蒸盖。从清水里拿出来的芋头身上粘粘的,这是它自身滋出来的分泌液,洗一下就消失。将一个芋头切成三大片,与鸡蛋等其它食物一起放到蒸锅里蒸,我自己则去洗漱。
“芋头”是普通话表述,温州话一般只说一个字“芋”,比如顾客问摊贩:“芋怎么卖?”芋头被称为“第五大根茎作物”,在我国的培植历史悠久。在温瑞平原上,只要水源问题能解决,就会种植芋头,甚至在河边能看到野生的。
2024年秋天,我吃到的最早的芋头来自菜市场。市场总是敏感一些,芋头往往早早上市,我买的还不是最早的那一批。
菜市场里的芋头虽然也穿着皮草,相对来说干净了不少,卖相一眼能看出来。摆在摊架上的芋头大小均匀,看着舒心,在夏秋之交,我买了几个和玉米搭着当早餐。虽然才几个,也要十几块钱,一个要几块了,不便宜。
这边吃着买的芋头,那边天天透过书房窗户盯着小区围墙外邻居种植的芋头。该地本是一老人种稻谷的,因年龄大无法继续干,被几个人分了,邻居抢到一大垄种上了芋头。就这么远远地看着邻居精心打理,芋头苗慢慢长大,吃了今年第一块芋头后我问邻居:“你那些芋头可以吃了没?”邻居说:“那还没的,和菜市场里的芋头要迟很多。”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一天下班到家,我发现门口放着一个袋子,打开看,里面装着大小均匀的芋头。我知道,这是邻居送过来的,这些芋头大概是他收获中最优质的之一。恰好第二天早餐未准备,遂削皮蒸两个,按照温州话说口感“粉兮粉”,稍微嚼几下即融化、下咽。
近几年重返农村的岳母知道我早餐吃粗粮,不顾年迈也下地种了芋头,妻子双休日过去时挖了一批来,芋娘和大小芋子一锅端了。所谓芋娘,既芋头的种,比一般的芋子要大上不小。在地里时,芋子长大,芋娘也慢慢变大。芋子有芋子的口感,芋娘有芋娘的口感,若芋子口感好,芋娘口感也非常不错。除了稍微小点的芋子不好削皮,其他的都进入了我的肚子。
蒸锅完成工作后提醒我可以吃早餐了。打开盖子,我将芋头夹到碗里端到餐桌上。我吃芋头不需要调料,直接用筷子叉起来往嘴里送,满满的自然味道。芋头越是中心位置越粉,我最喜欢中间那块大的,往往留到最后吃。说是最后,实际上时间差不了多少,很快就吃光了。
除了芋头,玉米、南瓜、土豆和山药都是我的早餐组成部分。春天吃土豆,夏天吃玉米,秋冬吃芋头和山药,南瓜和其他一些农作物补充。我喜欢简单,这些食材一蒸了之,吃起来也不麻烦。麻烦的事情在于一些个头比较大的食材,比如南瓜和山药,一次性吃不完,只能切下一部分。山药可以留第二天、第三天,南瓜虽然也可以留,但留不了太长的时间。相对来说,芋头更加适合我的食量。
在我年少时,芋头不是作为早餐出现的,而是一种经济作物。彼时我家有一块水田,轮流着种植各种经济作物。在小文《我家那块水田》里,我曾经写道:“把水田的泥土一垄垄垒好,种上芋头。等芋头生长到一定程度,把垄和垄之间的坑挖深。等父亲把田间处理好,我抢着跑去挖水渠,看着水把田间占领,欢快的跑来跑去,倒成了一种仪式似的。此后,我也经常来,保证水田有水。我不关心泥土里的芋头长大了没有,只看到叶子慢慢从蘑菇长成雨伞。捧着一把水,等我轻轻的放到叶子上,只剩下小水珠了,在叶子中间滚来滚去,最后停留在最低处。”
收获了芋头后,优质的从半山腰挑到山脚卖掉,芋娘和小芋子留下来自家食用。母亲拿一瓷片将小芋子的皮刮掉,芋娘则直接拿菜刀削皮后再切块。母亲将芋头和粉干一起烧汤,在当时已经是奢侈品了,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因此我们慢慢享受,我是先吃芋头再吃粉干,爱吃的东西放后面。四方形的芋头贴着碗壁,中间构成一个吸管,我伸嘴吸取汤汁,甚是惬意。这个动作至今念念不忘,可惜已经没有心境再去干了。
编辑: 马慧琼
本文转自:瓯海新闻网 ohnews.cn